这是一篇采访手记。
我是从大半个月前开始知道一个叫“Boss直聘”的应用的，此后对这个产品和团队充满了好奇，一直在追踪动态。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半个月前它们发了一个紧急声明，声称自己“开发者账号被黑、被攻击者登入后台后将应用开发包整体删除”——对方的工作人员在电话里再三跟我确认：“请注意，我们不是被下架，而是被删除整个开发包。”
尽管Boss直聘后来在各个场合都表明自己并没有表示是拉勾干的，但他们在声明里特别提到Boss直聘从架上消失后搜索“Boss直聘”出来的结果是拉勾的“Bosss在线”（把这个拎出来也是没事找事，哪天百度地图下架了，在App Store搜“百度地图”出来的肯定是高德地图，这不是很正常么？），并在文章最后部分排比了一段：
“我们呼吁商业竞争中要保持底线。
我们呼吁类似让中国人丢脸的事情不要发生在App Store。
我们呼吁所有享受到Boss直聘服务的人一起拒绝和鄙视这种伤害行为。”
鬼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拉勾作为一个经济实体而不是情绪喜怒无常的个人，应当可以被视为一个“理性经济人”，做的每一项决策都应该符合一定的经济学逻辑，即追求利益最大化。可是，黑掉竞争对手的账号并删掉开发包，其中风险和收益的对比，怎么着也不会是一个理性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看到声明的第一眼，我对Boss直聘的说法是存在怀疑的。
为了消除怀疑，我找到Boss直聘，请他们出示开发包被删除的相关依据，不管是邮件提醒、开发者账号的操作记录或者哪怕是一个显示空白的开发者后台，他们总得是看到了什么才得出自己“开发包被整体删除了”的结论吧。
我最先找到的是公关口的小姑娘，微信问了几个问题，小姑娘请来了相关主管，打电话聊了几分钟，对方说先别发稿一会儿请他们CTO给我解释。其实我反反复复要的不过就是证据，能证明你们被删掉了的证据，很难为你们吗？
他们当时的说法之一是，开发者账号还没要回来，那是一个周五晚上，是苹果的非工作时间，所以申诉需要一定的时间。
（另一个相关人员跟我说的是“攻击者把操作记录也删除了”，你看，连账号都没拿回来就知道操作记录被删掉了，真是未卜先知，请问下一期六合彩的号码是什么？）
我想，很多撕X营销赌的就是一点：网民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的，忘记这件事不过只需要一晚上的事，第二天醒来，又有新的东西可以关注了。
第二天他们发了声明说“这回非把钩掰直了”，但声明里并没有拿出能说明这件事的实质性内容，而说了一些和拉勾以前的恩恩怨怨。他们转给我，问有没有兴趣更新一下，我说我还是等证据吧。
（截图中的“不太关心抄袭”表述不当，其实我只是想粗暴地表示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我到今天还在等，我这个痴情的汉子。但是至今也没有等到。
下午在车上无聊，不知怎么地想起这茬事，于是去App Store搜了一下Boss直聘，发现已经上架了，看了一下版本，最早一版的是2014年的8月份的。
如果开发包被整体删除而找不回来的话，这个版本应该是重写的，2016年上线的才对。既然架上的应用是2014年发布的，我只能理解为他们找到苹果申诉，把别人“恶意删掉”的东西又恢复了。这种事情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呢，不知道有没有开发者朋友经历过？
如果能找苹果恢复被删掉的开发包的话，应该也能找苹果要到被删除的纪录吧？听说你们报警了，调查得怎么样？报警回执单号是多少？报假警是犯法的哦。
但是此后，Boss直聘没有再对这件事说一句话，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他们的应用又悄悄上架了，版本是以前的2014年的。
我想起了两年前两个女性App的一件旧事，其中一个发了一篇自己的黑稿，找了一群媒体自媒体转发，转发语是“某些友商真是无底线”之类的说辞。故事的起因经过高潮结局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著名媒体人阳淼在山寨发布会里召集了一个“网络审判”，双方各自举证之后，明眼人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从此对那个嫁祸对手的公司有下意识的恶感），最后群主说：这个群里有几百名记者，你敢以自己职业生涯的名义起誓你们没有撒谎吗？那两个人都起誓说自己没有撒谎。尽管那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辩题，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职业生涯还有那么长呢，沾上一身腥臭换来的回报，值得么？
很多人喜欢看《名侦探柯南》，那是智慧的较量，哪怕是犯罪，也是带着一种敬畏心理想着要把活儿做好的，精心设计，提前演练，逻辑缜密，严丝合缝，如果不是遇到柯南这样的对手，还是有很高概率可以蒙混过去的。但现实中看到的“计谋”，总是能用常识就能判断个大概。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善良比聪明重要还是聪明比善良重要，但善良和聪明，你至少占一样啊。
写这篇文章以及提及两年前那件旧事没有特别的用意，就是想提醒有这种撕逼营销的想法的人，你们仍然可以选择丑陋蹩脚的营销方式。不过，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骗，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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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