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科技公司是自由的工具还是控制的工具？”
这是谷歌 CEO Sundar Pichai在国会山接受众议院共和党领袖凯文·麦卡锡质询的一个尖锐问题。可见，美国的立法者们越来越关注硅谷的运作方式。
美国时间12月11日上午，Sundar Pichai 在长枪短炮的对焦之下走进国会山众议院司法委员会（House Judiciary Committee）的会议厅，在这里，他接受了长达3.5个小时的议员质询。
他今天必须回答的4个重要问题是：
搜索引擎在政治上是否带有偏见？
是否正在推出中国版搜索引擎？
内部是否存在“抵制特朗普”现象？
是否窃取消费者信息？
此前的9月份，一场备受关注的科技巨头听证会上，Facebook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首席运营官桑德博格、Twitter首席执行官多尔西等人均接受议员质问，而Pichai 和谷歌母公司Alphabet CEO拉里·佩奇(Larry Page)都拒绝出席，这令议员们愤怒，以至于与桑德伯格和多尔西紧挨着的是一把空椅子，坐席卡上写着“谷歌”。
而本将于12月5日举行的听证会，又因为老布什的葬礼而延期到了今天。
谷歌算法“存在政治偏见”？Pichai断然否认
Pichai在坐下之前与众议院共和党领袖、加州众议员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握手，委员会主席鲍勃·古德拉特（Goodlatte）轻轻敲了一下木槌，问询开始。
Pichai和共和党领袖凯文·麦卡锡会前握手
开场部分，麦卡锡指出，由于技术公司和美国人民之间的不信任差距越来越大，有必要召开这次听证会。今天重点关注有关政治偏见的指控以及谷歌计划在中国建立一个审查的搜索产品。
古德拉特作为司法委员会主席，也表达了他的观点。他觉得，Google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包括邮件、Android系统和地图、视频，几乎涉及数字生活的每一个方，在搜集用户信息方面让NSA（美国国家安全局）“脸红”。
随即话锋一转。
“有消息称谷歌员工已经考虑过操纵算法，以支持某一个政党—— 这将是今天听证会的重要组成部分。Pichai需要解释这些算法如何工作以及谁构建了它们。”
正如会前众议员吉瑞·纳达尔（Jerry Nadler，民主党人）称听证会本身是右翼阴谋的一部分那样，现场，民主党即将上任的众议院司法机构主席杰罗德·纳德勒表示，保守派在指责谷歌的政治偏见方面缺乏证据，即使谷歌确实存在偏见，也表示其拥有这项自主权利——就像辛克莱广播集团和福克斯新闻一样。因此他觉得讨论这个话题是浪费时间。
火药味十足。
Pichai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我带领这家公司没有政治偏见，并努力确保我们的产品继续以这种方式运作。我们是一家为不同观点提供平台的公司，不这样做，会违背我们的核心原则和我们的商业利益。”
开场白对中国问题只字未提。
德克萨斯州的众议员拉马·史密斯（Lamar Smith）控诉：谷歌搜索结果的第一页上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保守派网站，谷歌将关于移民法的内容标记为仇恨言论，是否存在一个外部的算法研究实体？
Pichai表示谷歌的算法团队是独立的，但史密斯表示不同意。
推出中国搜索引擎？Pichai表态“没有”但承认有100人团队
众议员Sheila Jackson Lee是第一个直接向Pichai询问该公司计划在中国建立一个审查搜索产品的人。
Pichai明确表示：
“公司目前没有计划在中国推出这样的搜索产品。”
他透漏，谷歌有100多名工程师参与了为中国用户开发审查过的搜索产品，但已经“暂时停止”。如果谷歌计划在未来在中国推出，公司将广泛征询意见，包括立法者在内。
尽管随后几个议员还在让Pichai承认这一事实，但Pichai都否认了。
内部存在“抵抗特朗普”现象？Pichai：谷歌倡导言论自由
众议员佐伊·拉夫根（Zoe Lofgren）问Pichai为什么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照片出现在“idiot”（白痴）这个词的搜索结果上，Pichai花了相当多的时间试图解释关键词和搜索算法如何返回搜索结果。
拉夫根总结道：“因此，并不是一些小人坐在窗帘后面，操控谷歌向用户展示什么，它基本上是对用户产生的内容的汇编，并试图对这些信息进行分类。”
佛罗里达州的众议员马特·盖茨（Matt Gaetz）还质问Pichai是否知道有些员工在聊天小组中谈论了“抵抗特朗普”运动，与特朗普总统的议程作斗争。Pichai说他不知情。被问到如果有员工对“抗拒”运动感兴趣，是否感到惊讶？Pichai回应说：“我们有90000名员工，我们允许言论自由。”
盖茨想知道为什么谷歌没有调查其员工的政治偏见。他明显觉得，一些谷歌员工反特朗普，这会影响谷歌的产品。他强烈建议Pichai使用的危机应对工具之一是调查抵制特朗普的员工，防止保守派内容被扼杀。
雷锋网注：特朗普是共和党保守派。此前美国总统特朗普公开指责Google、推特和Facebook的内容在政治上的不公正，并建议他们“小心”。特朗普在白宫办公室说：“Google、推特和Facebook真的在汹涌澎湃的水域航行，应该谨慎。”（参考：为什么特朗普不待见 Google 搜索？）
议员要求Pichai现场公开承诺“罢工事件决定” Pichai：进一步研究
众议员帕米拉·杰帕（Pramila Jayapal）要求Pichai自愿承诺终止所有内部员工关于性别歧视的强制仲裁，而不仅仅是性骚扰问题。（雷锋网注：谷歌和Facebook和Uber等大型科技公司最近终止了对性骚扰索赔的强制仲裁，以便员工可以将这些索赔公之于众）
“我们肯定会进一步研究这个领域，目前对当时的决定没有做出任何官方修改。”Pichai回答。杰帕表示要求Google在这个问题上成为科技行业的领导者（尽管这不仅仅是Google的问题）。
YouTube“散播阴谋论”惹议员狂怼 Pichai：机器倾斜工具正在发现并删除
现场，关于YouTube上仇恨视频泛滥、阴谋论猖獗现象，议员们丝毫不留情面地质问Pichai（雷锋网注：2016年发生在YouTube上观看过Pizzagate阴谋视频的男子在西北华盛顿比萨店开枪）。
“当你的通信工具被用来宣传暴力事件时，它成为一个严重的公共利益问题。”众议员杰米拉斯金表示。
Pichai承认，Google在制定和执行有关仇恨言论和其他攻击性内容的政策方面，仍有更多工作要做。他在会后接受了《华盛顿邮报》的采访，并表示“公司的机器学习工具已被用于发现并删除恐怖主义内容”（雷锋网注：《华盛顿邮报》中的原话是“the company’s machine-leaning tools have been put to use to spot and take down terrorist content。”但鉴于可能是笔误，雷锋网暂将machine-leaning一词译成“机器学习”）。
手机窃取消费者信息？Pichai：iPhone是由另一家公司制造的
现场有个小插曲。众议员特德坡（Poe）拿起他孙女的iPhone，询问Pichai“如果走过房间，谷歌是否可以追踪她的动作”。Pichai回答说某些谷歌产品可能能够跟踪这些信息，但他需要查看国会议员的手机设置。
“关于解决你孙女iPhone的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联系苹果，他们生产iPhone。但是，如果你需要了解苹果的联系信息，我们可以帮助你Google它。”Pichai冷静应对。
特德坡问“你只需回答yes or no”。
Pichai再次表示他需要看看设置，但特德坡打断了他：
“这不是一个技巧问题！你每年赚1亿美元，你应该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Pichai说如果不看手机，他就不能说是或否。“我很震惊，你不知道。”特德坡总结道。
在其后的问询中，众议员马萨·罗比（Martha Roby）还是揪住消费者信息数据的问题不放。他指出：
“消费者有合理的责任知道他们注册了什么。大多数人从不阅读政策或花时间了解他们的数据是如何使用的。但是，这些隐私政策和隐私设置过于复杂，谷歌、Facebook、Twitter以及Amazon都是如此。如果清楚易于更改这些设置，大多数人可能不会交出他们所做的信息。所以这是一条双向的道路：消费者需要受到更好的教育，科技公司需要简化。”
有贬有褒：“谷歌仍然是美国梦的故事”
尽管议员们尖锐地向Pichai扔了众多炸弹，提出各种难以回答的问题，但也有人在现场称赞谷歌是美国偶像。
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议员基思·罗斯福斯说：“你的公司应该被视为美国自由企业制度的成功故事。”
路易斯安那州共和党议员迈克约翰逊说：“我们不想对你的行业施加繁琐的规定。”
司法委员会主席鲍勃·古德拉特说：“抛开今天听证会的性质和范围，谷歌仍然是美国梦的故事。”
......
就是这样，Pichai的3.5个小时“炙烤”终于告一段落。
谷歌的任务完成了：没有重大的失言，没有令人尴尬的声音。Pichai今天没有在这里制造任何敌人。
听证会后，Pichai笑着走出会场，离开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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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