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编译自 TheVerge 。
扎克伯格计划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把互联网带到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从何种角度评价，Facebook 近年来都可谓收获颇丰：超过 16.5 亿的月活跃用户构建了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社交帝国。而他们的广告业务的快速扩张，更是远远超过了一众分析师的预期，也把老对手们远远甩在了脑后。今年四月，CEO 扎克伯格制定了一项充满野心的计划，这项涵盖虚拟现实，人工智能，计算机发展等领域的计划将是 Facebook 未来十年的工作重心。
最近，扎克伯格在自己的直播节目及各媒体的访谈中，聊得最多的却是全球互联网连接问题。在 2013 年八月，Facebook 建立了 internet.org 网站，有时候，Facebook 对于互联网不发达地区的过分关注引起了一定的争议。自那时起，Facebook 的世界互联计划正式启动。它大方地公开了自己的蓝图，计划帮助欠发达地区接入网络，并利用广告赚取合理的收益。
Facebook 另一项瞩目的科研项目是 Aquila 太阳能无人机。Aquila 可以在六万英尺（18.3 公里）的高空中飞行，利用激光光束传输数据，让下方的数百万用户接入网路。如果 Facebook 真的可以让 Aquila 在空中持续飞行 90 天，这将使全世界的欠发达地区接入互联网的成本大幅下降。
在 Aqulia 首次成功试飞的当天，Facebook 邀请我到他们位于旧金山门罗帕克市的总部去，和扎克伯格会谈，并讨论关于网路接入，无人机等 Facebook 次时代产品及服务。毕竟，把全世界都接入高速网络仅仅是 Facebook 庞大野心的第一步，而远非终点。扎克伯格相信，只有无处不在的高速网络大行其道，人工智能及虚拟现实服务才有可能被做好。
Facebook 的员工们与我一起聊到了公司的下一个十年——我们谈论了基础设施建设对于 Facebook 的困难，以及虚拟现实对于 Facebook 的重要意义。
但在访谈过程中，扎克伯格解释了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穷人连上互联网。当我走出会议室时，他拦住了我，希望我多问问他为什么花费如此之多的时间在互联网接入上面。“因为互联网给欠发达地区的人们带去了相当之多的机会。”他说。“研究表明，每十个人连接上网，就有一个人因此摆脱了贫穷，并有一个就业岗位被创造出来。如果你意识到还有近 40 亿的人口没能得到互联网服务，你就会发现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项目，这将大大提高人类生活的平均水平”。
扎克伯格补充道，虽然直接把钱投到教育及医疗保障方面也是很必要的，“但我认为有一件事情被大家长期忽略了，当你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小镇，周围都没什么像样的学校，那么互联网学习将是你为数不多的好选择”。他说，“而且，如果你生活在一个没有正统培训医生驻扎的地方，通过互联网自学医疗相关知识，改善自身健康状况也是最优解”。
扎克伯格和我在 Facebook 总部大楼进行了长达 45 分钟的采访，一同在场的还有公司的员工及公关团队。下面是访谈的详细内容，包含一下八个主要话题（点击可跳转）：
Q：你把大量的资金投入到欠发达地区网络连接上面，你认为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A：如今有大约 40 亿的人口没有网络连接。最主要的原因是基础设施没有搭建起来。即使你拥有智能设备，也没网可上。还要就是网络费用太高，不少人负担不起。这个比较好解决，降低数据流量费用，以及通过压缩算法及软件优化，降低流量的使用。这两方面我们都在努力。Facebook 这款应用可以说是世界上使用频率最高的一款应用，所以我们极力优化数据的使用，并把我们的工作成果开源，让别的公司也可以享受到我们的劳动成果。在降低数据费率方面，我们推出了 Telecom Infra Project 项目，采用我们设计的网络基建项目可以大幅降低运营商的经营成本，我们的设计图是可以免费获取的，当运营商的经营成本下降后，他们就可以降低数据流量费率，以吸引更多用户。
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阻碍着人们上网，就是缺乏上网的意识。有些人即使拥有智能手机，也不会开通数据流量服务。如果你问他们，“为什么不上网呢”？他们会说，“上网有什么用？为什么要上网”？我们推出的 Free Basics 项目，就旨在让更多的人免费体验的互联网带来的便利性，使他们养成上网的习惯。
总结：网络基础设施不发达，上网费用过高，缺乏上网意识是全球另一半人口没有使用互联网的三大主因。我们整个项目都在围绕着解决这三个问题进行。
Q：6 月 28 日，Aquila 第一次进行了试飞。你当时也在场，有什么感想？
A：至少，它能正常工作，对吧？我的意思是，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常常都会出些状况。我的到场让项目团队很多人感到紧张。我认为这是公司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所以我得亲自到场。
它飞的比较慢，但这是我们故意的。当人们设计一架飞机时，大多数时候，设计目的都是把人或者物品从一个地方运输到另外一个地方。所以飞机飞得慢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但是，如果你的目标是要在空中停留较长的一段时间，而且你希望飞机消耗的能量越少越好——这就意味着要飞得尽可能慢，同时又不能从空中掉下来。
Q：在未来几年内，你希望 Aquila 项目取得怎样的进展？
A：无人机的制造成本将会降低。我认为，未来某天，在城市郊区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将有数以千计的太阳能无人机在空中飞行，上网也会因此变得更普及，更便宜。这是一个早期的里程碑，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里程碑。我们不是航空公司，但我感觉，我们正在变成一家航空公司。
A：我们并不打算建立一个网络，我们想做的是证明这个概念的可行性，然后想办法把这项技术授权给别人使用，或者免费提供给大家，这样以来，电信公司、政府、非营利组织，救灾机构就能为大家提供这些技术。这是我的愿景。
问： Facebook 今年还推出了 Terragraph 项目，旨在用毫米波技术为本地蜂窝网络提供助益。今年晚些时候，Terragraph 将用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圣何塞投入使用，你希望它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答：我认为，5G 和 Terragraph 对于增加带宽、减少延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要进行视频直播，不论你在哪儿，都想随时可以马上进行直播，与他人进行互动，这就很重要了。我们很重视 VR，它能给人带来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而要做到这一点，网络必须能够即时下载大量信息，不能有延迟。想想看，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可以在任何地方做手术。我们可以使用微型机器人，让医生来控制它们，但是这就对网络的带宽和延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此外，以后有了 Terragraph，带宽就大大增加了。到时候你再也不用担心演唱会现场的网络太慢，发不出照片和视频了。
Q：你提到了 Free Basics 项目，我觉得我们今天讨论的一切，都需要与政府形成某种合作伙伴关系。对于Free Basics在网络中立性方面引起的辩论，你是否学到了什么经验教训？
A：没错，所有这些事情都涉及与业界，与电信运营商、政府和非营利组织的合作伙伴关系。Free Basics 已经在 42 个国家投入使用，但我们也在几个国家中遇到了挫折，印度当然是最大的一个。该国有 10 亿人还没有上网。我们已经从挫折中学到了如何和政府、监管机构打交道的经验教训。Free Basics 还会继续在世界其他地方推出。我希望我们会有机会能回到印度，重新推出这个服务。
但是，伙伴关系对其他所有东西也很重要。太阳能无人飞机在很多方面类似于无人驾驶汽车的问题，我认为，我们必须制定出相应的框架才行。
Q:聊聊人工智能吧。在今年年初，你曾经在网上写道，你打算做一个人工智能程序来管理你家里的一切。这项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还有就是，它对于你对人工智能的认识有何改变？
A:嗯，挺不错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很快将完成一个 Demo 版本。我能用他控制家里的一切东西，包括灯，温度，门等，甚至能为我烤面包。
Q:很好奇，他是如何帮你烤面包的呢？
A:嗯，我想关键问题并不是如何烤面包，因为这不难解决——把面包机连上网，在网页上控制其开关就行。真正的难题是，让他自行决定什么时候帮我烤面包。每天早上，我处理完未读邮件之后，就会出去跑步，而时不时，我需要开会。所以，烤面包机必须知道我在哪里，身体状态如何，根据这些决定何时为我烤面包，并在烤好面包时通知我。这需要相当大的工作量，所幸大多数的工作我都完成了。
其中一件有趣的事情是，我的这个项目大量的使用了 Facebook 已经开源的各种人工智能工具——如视觉识别，图像搜索，语音识别及语义分析等工具。机器人的框架采用的是 Messenger （Facebook 的即时聊天工具）团队之前开源的作品，完成度非常之高。如果我没有做这个家庭人工智能项目的话，我就不会有机会深入代码层面了解我公司成员的最新成果，而现在我做到了。尽管我时不时会对他们问一些蠢问题，但通过这种方式，我也对公司的工程师们有了更加深入的沟通，对整个工程项目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对于家里来说，我认为这个项目最大的意义在于在 Priscilla（扎克伯格妻子） 手中抢回空调温度的控制权。(全场笑）
在 Facebook 年度开发者大会 F8 上，你提到人工智能系统在感官上比起人类要更加精准——视觉，听觉，语义理解等。现在，Facebook 已经可以描述图片内容，一次性将我发的文字翻译成多国语言。你觉得十年之后，人工智能还可以在哪些维度上进行改进？哪方面的改进最让你感到兴奋？
我认为人工智能将在两大类型上得到突破。一种是模式识别，另一种则范围更广，是更高维度的智能与自主学习，坦白来说，我们对于后者几乎一无所知。我们目前所做出来的人工智能都是前者的叠加而已。如今的社会，对于人工智能的看法分为两类，即乐观派及悲观派。我不认为现在这种基于模式识别的人工智能对于人类能造成什么生存威胁。但这并不代表模式识别就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相反，在不久的将来，模式识别型的人工智能将给盲人群体带来巨大的便利，还有聋哑人，机器将帮助他们把语音转化为文字。还有就是无人驾驶汽车及无人机，这些都会在各个维度改善人类的生活质量。
这里有一点很重要，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人工智能不是黑魔法，而是数学及统计学，对吧？它不会突然脱离人类自行野蛮生长，这些仅仅是服务于人类的技术手段而已。最令我感到兴奋的，就是团队不断的努力，让整套系统变得越来越优秀的过程，我们找到了神经网络在 37 层上进行收敛的算法，并通过论文的方式把技术成果共享给全世界。这些成果可以让无人驾驶汽车更安全，自动化病情诊断更精准。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们还属于第一种模式下，是人工智能的初级阶段，所以并没有必要过度恐慌。
Q:在 F8 上面公布的聊天机器人终于投入实际使用。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认为，和传统的交互方式相比，聊天机器人的交互效率偏低，你怎么看？
A:这个问题嘛，需要回到我们为什么做聊天机器人上。每个月，都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在 Facebook 的公司页面上，询问和公司相关的问题。因此，企业也越来越重视自己在 Facebook 页面上存在感。如果你要联系一家公司，在 Facebook 上给他们发消息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你也可以想象得到，要等待公司的回复可能会花上好几个小时，有时候甚至花上几天时间。所以，我们最初的一个想法就是看能不能开发一个 AI 系统，可以根据公司回复顾客的方式，预测出某些类型的问题应该给予怎样的回复。我们发现，实际上在很多情况下这都是可以办到的。而当公司回复的速度加快之后，用户又会向他们发送更多的消息。所以我们就开始考虑，是否能把公司的人工回复变成自动回复，结果我们大大加快了回复的速度。
是不是有些专门定制的 UI 会比聊天界面更好呢？或许有些时候是这样。我不认为聊天界面在所有情况下都是最好的互动形式，但我认为，这比现在人们与商家互动的方式要好上 10 倍乃至 100 倍。
Q：你能谈谈 VR 技术意味着什么吗？尤其是在超高分辨率和低延迟的情况下。
A：VR 的重要性体现在几个方面。第一，我们的使命是让大家尽可能真切地分享自己的体验，帮助大家了解周围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从10到15年前的文本开始，再到图像、视频，技术的发展为体验的分享增加了愈发丰富的层次。现在，视频正在开始变成人们在网上互动和消费内容的主要方式，或者说是主要方式之一。
但是还不仅仅是这样——我们的体验不是视频，不是一个小小的 2D 画面，而是一个 3D 世界。你希望能够捕捉这种体验，希望能够用数字化的方式将其描绘出来，无论是在你创建的游戏中，还是在你捕捉的视频中。我认为，这只是我们表达自己和体验世界的下一个阶段，一个合乎逻辑的自然发展。
对于VR来说，另个一大趋势是：每过 10 到 15 年，就会出现一个新的主流计算机范式。这通常是通过它们的界面，以及它们如何与世界互动来定义的。想想 20 世纪 80 年代，那时都是一些大型的服务器，如果你没有专门的学位，要使用它们都很困难。90年代出现了笨重的台式电脑，但它们的效率足够高，所以人们主要把它们当作一种生产力工具来使用。基本上用的是鼠标。然后我们有了 web，数据要传输多台不同的计算机上变得更容易了。再后来我们有了手机。事实上，手机是第一个主流化的计算平台。人们真的很喜欢手机，但是这并不是发展的尽头。以后还会出现别的东西。
8.增强现实领域的机遇与挑战
Q：你谈了很多关于 VR 的计划，但还没有怎么提到 AR。你希望 Facebook 在推动 AR 方面发挥怎样的作用呢？还有，Facebook 联合 OCulus 推出了 VR 设备，会不会也考虑推出 AR 的硬件设备呢？
A:我们当然也在做 AR 相关的研究。我们之所以首先把 VR 推出市场，原因在于它的技术已经相对成熟，人们可以用一个合理的价格买到不错的 VR 设备。而且，每天在使用 VR 的人越来越多，它拥有许多非常实际的应用场景。当然，可以利用智能手机当 VR 显示及处理模块也是它能普及的重要原因。
而 AR，则还有许多最基础的技术问题需要攻克，但我对此表示乐观，我相信我们很快将解决这些问题。在接下来的五到十年内，AR 的发展将达到现在 OCulus Rift 的水平。但无疑，就现在而言，VR 获得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些，这也是我们目前努力的方向。当然，我们也在密切关注 AR 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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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