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乱套了，年前根本没有制定准备计划。年后计划上线的医院，当地销售已经通知推迟上线。比较严重的的是，一些年前刚刚更新版本的单中心和多中心测试医院，现在出现Bug也无法解决，只能处于宕机状态，这会影响整个产品线的迭代更新速度。”
孙朗是一家医疗AI企业的地区执行负责人，在接受雷锋网采访时，他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
尽管从2月10日起，部分企业已经开始复工。但是，独特行业属性，让医疗AI行业的复工之路有些曲折。有受访者表示，目前的远程办公模式，并不能满足医疗AI行业的工作需求。
近日，雷锋网采访了多家医疗AI企业内部（销售、运营、执行、算法、数据、产品、人事)等岗位的实际复工情况，为了避免涉及隐私，在正文中采取化名的方式。
医疗AI企业的哪些岗位受到的影响最大？
销售、运营、执行这样直接与客户打交道的员工会有话说。因为，他们日常的工作地点就是医院，而现阶段下，他们既去不了医院，更无法远程办公。
雷锋网采访了一家眼科AI企业大客户销售沈杨。在过去的2019年，沈杨成功将产品带进多家顶级三甲医院，还通过保险、筛查等项目合作完成了销售业绩。
她表示：“目前，公司所有的销售都无法去医院拜访客户，许多客户直接表示现在不要来医院找我，既有客户无法维护，之前一直跟进的新客户也停了。最重要的是，之前谈好有回款的合作筛查项目也被无限期推迟了。”
面对这种情况，公司也考虑通过其他手段完成客户拜访。公司内部第一天复工电话会由CEO亲自主持，督促公司所有销售通过电话和微信的方式和医院客户进行沟通。
但是她表示：“现在这个情况医院客户根本就懒得听到我们的声音。打出去的电话，大多数主任根本没接。就算接了，一些电话沟通的效果也不好，基本就是问问情况，这个电话沟通的意义真的不大。”
沈杨坦言，如果目前的情况持续下去，可能会导致客户产品使用情况倒退，之前正在努力发展的新客户也会流失。
相比于钱鹏飞，沈杨能够用电话进行沟通的方式，或许已经算是比较好了。
入行超过两年的AI产品运营经理钱鹏飞表示：“目前，我们公司复工情况仅仅停留在集团层面，总公司在全员邮件里通知大家假期延迟至2月3号，所有员工从2月3日起开始远程办公。但我所在的AI产品运营部，还一直没有开过电话会，来通知远程办公之后的工作安排。”
钱鹏飞说，现在自己无法去医院，产品推广和用户增活也做不了。除此之外，医生反馈的产品使用问题也无法解决。
据雷锋网了解，为了保障医疗数据的安全性，钱鹏飞所在公司的产品服务器直接部署在医院的局域网之内，而现在执行同事目前也是远程办公，无法进入医院；还有医生反馈的产品功能需求也没有办法跟进，“因为突然开始的远程办公，公司的产品组也在努力解决团队内部沟通问题。”
目前，钱鹏飞还在还在老家，无法回北京办公。因为当地为了疫情防控，已经封堵了所有道路，其中包括火车站和机场，他现在既去不了医院，也回不了公司。
现阶段，他只能收集和记录医院用户的产品问题和情况，等待公司通知全面复工之后再解决。
疫情的发展会在公司内部造成一种“多米诺骨牌”效应。不只是员工，企业管理层的心情也很焦虑。
笔者采访了一家医疗AI公司的地区执行负责人孙朗，他负责公司东部地区执行团队，这其中就包括疫情最严重的湖北省。
孙朗直接向笔者表示：”现在全乱套了，年前根本没有制定准备计划。年后计划上线的医院，当地销售已经通知推迟上线。比较严重的的是，一些年前刚刚更新版本的单中心和多中心测试医院，现在出现Bug也无法解决，只能处于宕机状态，这会影响整个产品线的迭代更新速度。”
值得欣慰的是，之前因为地理交通原因，他们公司在一些医院安装了远程操控服务器的盒子，目前还能做到远程维护，但是这在整个用户市场中仅占一小部分。
孙朗表示：”如果推迟复工，就只能准备更多的远程服务器部署到医院，但是这个过程还要考虑医疗数据安全的问题，需要销售进一步和医院沟通。”
目前，孙朗部门的其他团队，正在医院部署新型冠状肺炎AI产品，这个是针对新冠肺炎医学影像特征开发的AI辅助产品。“未来，随着疫情的好转，头上的‘紧箍咒’稍微松一点，我们就能把产品推向更多的防疫一线。
如果说销售、运营等和“人”打交道的岗位还有远程办公的可能。那么，给与“模型”打交道的同事留下的解决方案似乎很少。
例如，人工智能模型的测试和开发都依赖于公司的高性能服务器，为了保证医疗数据的安全性，许多公司的数据标注过程都在公司内部局域网内完成，这些工作并不能通过远程办公实现。
刘占云是一家影像AI企业的算法工程师，主要负责人工智能新产品线的模型训练，这些都需要依赖公司的高性能服务器和敏感医学数据。
他向雷锋网表示：“目前，远程办公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团队的内部沟通，而是大家都没有服务器，并且医疗数据都在公司局域网之内，为了数据安全也不可能传输到外网，虽然人事部通知大家开始远程办公，但是我们离开公司也做不了什么。”
也有算法团队成员提议，可以通过远程操控的方式使用公司的服务器和医疗数据办公。但是现在公司的数据组也无法标记和清洗数据，况且现在公司也没有人，根本无法满足整个部门远程使用。
不过他向雷锋网表示，他们公司目前有一小部分团队，正在抗击疫情的最前线。
这个团队在2月3日之前，就已经开始研发新冠状肺炎AI辅助识别产品。他们把服务器搬到了医院现场，边收集需求边开发，“这很像这家公司创业的初期状态。”
作为AI医疗的基本素材，数据的准确性和质量非常重要。但“干净”、高质量的数据并不容易获得，需要很大的工作量。
来自一家医疗AI企业的数据工程师李睿向笔者表示："他们公司数据组的工作，需要兼职医生驻守公司，按照模型组的要求标记医学数据。为了保证数据安全，整个过程必须在公司的局域网内完成数据标记。”
李睿说到："现在还没有新模型训练集和测试集的数据标记要求。不知道数据标记目标，即使现在手头有标记工具和数据也不知道做什么，况且现在标记的兼职医生也去不了公司，岗位的特殊属性让我们根本无法远程办公。"
前方的同事正在承压，管“后勤保障”的同事也有难题。
2019年下半年，大多数医疗AI公司在人员上都在做减法。来自一家医疗AI企业的HR周宽向笔者表示：”此次疫情对于医疗AI企业人员的招聘影响倒是不大，只是之前沟通年后入职的员工推迟了入职时间。但是，节后怎样恢复生产成了目前困扰医疗AI企业最大的难题。”
她还表示，“这次疫情忙的我焦头烂额，首先配合各方面做好公司的疫情防控，另外就是突然的远程办工也不知道怎么去做，还有像延迟的假期该怎么算？远程办公期间怎么依靠劳动法计算员工KPI等现实问题。”
此外，周宽也透露，现在多个AI企业的实际远程办公效果并不好，因为医疗AI企业的特殊性质导致绝大多数岗位无法远程办公。
综合来看，医疗AI企业收到疫情的冲击较大，公司复工之后的远程办公效果也不理想，这里面既有疫情对于整个医疗行业冲击的“外因”，还有医疗AI企业的“内因”。
2019年医疗AI企业的融资案例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企业动作偏向保守。本来各个企业都在期望2020年会有一些改变，此次疫情对于AI企业更是雪上加霜。
但是，危机之中也潜藏机遇。
近日，国家工信部发文，希望发挥人工智能赋能效用，鼓励攻关并批量生产一批辅助诊断、快速测试、智能化设备，助力疫病智能诊治。因此，这对于以影像AI产品为主流的医AI行业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机遇点。
雷锋网了解到，包括推想科技、联影智能、依图医疗、深睿医疗等医疗AI企业的主要研发团队主动放弃休假，在2月3日之前就在一线加班加点研发有助于此次防疫的“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AI辅助系统”。
当然，除了实现企业“自我升级”，2月9日，工业和信息化部还印发《关于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帮助中小企业复工复产共渡难关有关工作的通知》，明确将采取全力保障企业有序复工复产、进一步加强对中小企业的财政扶持、进一步加强对中小企业的金融扶持等六方面20条措施，帮助中小企业实现有序复工复产，渡过难关。
孙朗向雷锋网表示，在疫情迎来真正的拐点之前，防控疫情仍然是首要任务。“医生是为我们承担这一切的英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添乱，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帮助他们。我始终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春暖花开之时，一切都会重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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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