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丨岑峰

“这131天，对我来说，就像过了好几年一样。”回忆起自ChatGPT诞生至今的日子，王小川如是说道。

大模型创业，自卷起大潮后，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王慧文将“光年之外”落在搜狐大厦，李志飞回到出门问问双线作战，王长虎则给新公司定名“爱诗”招兵买马，贾扬清则在离开阿里后还百废待兴……

而王小川也没有闲着，在王慧文新办公室的楼下，小川召开了一个媒体沟通会，官宣了他的新厂牌——“百川智能”。会上，王小川身着一件橙红色的帽衫，不用PPT，只是在众人拥簇下侃侃而谈，有接近小川的人对AI科技评论表示：“这几年他变化很大，松弛了不少，也幽默了不少。”

早在雷峰网之前的文章——《ChatGPT群雄逐鹿：陆奇屠龙，号令天下；小川不出，谁与争锋》——中就有提过，从学术号召力、工程能力、政商能力、意愿冲劲四个维度中，王小川都不落人后，综合实力一流。

到四月底，百川的团队将达到50人的规模。“今年年底，对标ChatGPT3.5的模型就可以训练完成。”王小川如是说道。

近期，雷峰网(公众号：雷峰网)和王小川有过一次对谈，对于生成式AI，乃至未来的AGI的可能形态、完成终局、创业者如何找准位置入局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交流中，王小川提到，这两个月，关于未来AI大模型的打法和决策，在进行反复的思考和迭代，“基本算是把路径想清楚了”。

将公司定名为“百川”，王小川不仅意指大模型技术的发展路径——汇集海量数据和行业知识，以训练出足够智慧的AI；其中更是代表了他对招贤纳士的渴望，希望能人义士能够合归一处，助他在大模型的创业上更进一步。

在搜狗的后期，王小川越发能感受到人员招募的艰难；而在ChatGPT之后，随着人们对于AI热情的高涨，王小川说，聚拢人才相比几年前更容易了，到这个月末，团队的规模就能扩充至50人，甚至还有人“带资进组”。

有消息称，百川的团队招揽了大量他在搜狗的旧部，一方面，他们更懂搜索和NLP，与大模型算是近水楼台；一方面更认同小川的价值观，更有目标感；一方面也更懂得如何和他合作，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而对于团队，王小川的目标还不止于此，他对AI科技评论表示，在厘清了现有团队的结构之后，马上还要奔赴美国“薅人”，颇有“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之意。

在原先的文章中我们就有提到：王小川出身清华，并与清华大学联合创办了天工人工智能研究院，有很高的学术号召力。得道多助的小川背后，还有清华这间国内顶级高校的支持。

评价王小川的大模型创业，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教授、王小川在清华的硕士导师郑纬民表示：“王小川敢于创新，敢于思考，具有丰富的系统工程经验……研究并行计算和相关的体系结构，是我所在的清华大学高性能计算研究所的重要工作，也有着丰富的经验，一定会全力配合与支持王小川。”

而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人工智能研究院院长，王小川的博士导师，张钹也表示：“新创建的百川公司的团队很强，我相信他（王小川）能完成这个使命，并在未来的发展中给予全力支持。”

除郑纬民、张钹两位院士外，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尹霞、马少平、刘奕群等教授，也不乏对百川智能的溢美之词，纷纷表示将鼎力相助。

资金方面，王小川也表示，现有的资金状况可以放心，手中5000万美金的启动资金，已经可以支撑他当下的团队和算力成本。而大模型的从零到一，王小川估算，成本的规模大概在3-20亿美金。

从产品的角度上，王小川锐意进取，直言：就是要做中国最好的AI大模型。

如何做到最好？不少人盲目地迷信模型参数——参数越大，模型就越强。

但王小川并不同意这一点，他表示，盲目追求大参数，未免有些浮夸。当下，百川已经开始了参数量级在500亿左右的模型训练，而在年末对标GPT3.5的模型。

1、语言，是打开AGI大门的钥匙

早在王小川还是研究生的时候，他研究的是基因测序的技术。而在研究中，王小川还是看到了这项技术的弱点：“而基因测序是十分混沌的——中间不确定的变量太多，有不少蝴蝶效应。在过去牛顿写了《自然科学中的数学原理》，将物理简化成数学，但生命科学还做不到。”

20年后，王小川离开搜狗，豪言：“往后二十年，若能为生命科学和医学的发展尽一份力。”时间又过去两年，王小川将生命科学的盘子转托给杨洪涛，全情投入大模型创业。对于这一点，他心中难免有波澜。

要将生命科学的秘密摸清，20年太久，也太理想主义，王小川心里清楚，理想主义和现实需要平衡。早在数年前，谷歌开发的AlphaFold就实现了以蛋白质的基因序列，预测蛋白质的 3D 结构的功能。尽管功能还远称不上完善，但这让王小川看到了从AI到生命科学的“曲线救国”。

要做AI，王小川却没有选择从生命科学入手，相反，他选择了他更轻车熟路的语言。

为什么要从语言切入，王小川的思考，是从人的认识论开始的：通过语言，才能认识这个世界。

早有不少人问他，AGI这一波来势如此汹涌，机会也不止于大模型，为什么不做文生图、CV、智能驾驶这种技术路径更成熟的领域？

而王小川的立场却相当坚定，语言是知识、思考、沟通、乃至文化的载体，如果目标的是AGI这颗“皇冠上的明珠”，那么必须从语言入手——语言距离AGI，比图像和视觉都要更近。

而同时，语言也一直是王小川的优势所在。对AI科技评论，王小川直言：“输入法是猜你想说啥，搜索引擎是猜你想要啥——而ChatGPT，则是将这两种需求进行了一站式的解决。”

2、大模型X大应用，缺一不可

“原来经常有人问我，是做模型还是做应用——这一问，就把自己绕进去了。”王小川如是说。

借鉴过去微信、淘宝的“老路”，想要突围，除了有技术以外，关键还是得做出中国自己的杀手级应用。

这一点，王小川深有体会：搜狗的成就，并非体现在搜索引擎的技术本身；正是有了搜索引擎、输入法这两个爆款应用之后，搜狗的价值才真正被人看到。

而这也是王小川入局创业，便迅速积累了一批搜狗旧部的原因；想必这一次的创业，王小川的“三级火箭战略”指导思想和打造杀手级应用的经验也将再一次发挥价值。

“智能的终极，我们肯定永远都会追求。但我们和ChatGPT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们也关注，AI大模型落地的场景，是否是真实的；产品化的AI，是否真的用得着。”王小川这么表示道。

从输入法走向搜索，未来还要走向Chat，王小川认为，明天的王道，是“Chat+搜索”的“Chat Pro”形式。

“我认为，今天的OpenAI有点‘目空一切’，AI能力很强，但并没有进攻搜索领域；New Bing则是以搜索为核心，加上了ChatGPT的能力，但仍然不够纯粹。”

王小川认为，Chat只是一种体验的升级，也只是增强产品核心的一个能力。而真正落进实际的场景，应该面向专业的领域——比如健康、法律，并且要将这些专业领域整合到一起，做一个“大Chat”。

而要完成诸多领域的整合，做成AI时代的“超级APP”，背后一定是拥有强大能力的AI大模型的支持。

3、“陪伴X知识”——AI是如何做到信息普惠的？

王小川对雷峰网表示，上个时代的范式，可以被称作“连接X信息”。以谷歌为例，无论是门户网站、搜索、再到推荐，都是将知识用网络连接了起来。

在王小川看来，上个范式的连接分为三种——点到点的“Portal（传送门）式连接”，从关键词到海量相关信息的“搜索式连接”，从用户使用习惯到推荐内容的“推荐式连接”。

抖音就是把“推荐式连接”做到了极致，于是才成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王者之一。

而在今天AI大发展时代，王小川认为，新的范式应该被称作“陪伴X知识”，让表达和获取知识更加简单。

在这个范式下，Chat能力的“陪伴”作用能被发挥到最大——比如，在当下的医院，医生没法将全部精力给到每一个病人身上；在Chat能力的作用下，AI可以完成私人医生的作用，实现对病人一对一的陪护。

类似的场景，无论是老师，还是律师、医生，都可以用陪伴的方式，来完成知识的传递。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有“陪伴X知识”体系的赋能，社会也将变得更加扁平，私人法律、医疗等等服务也将更加普惠。

4、生成式AI可能的两个终局

AI的To B生意，在今天早已是一片红海，甚至称得上是“死海”。

诚然，To B生意更能赚到稳定的营收，而如上所言，商业的决策绝不能是只为眼前一时的取舍。王小川认为，看AI的大方向，就要看到生成式AI的“终局”

纵观计算机发展的历史，从大型机到WorkStation，再到PC、手机，最终技术的简化路径，总是会落向个人。

对于百川智能的愿景，王小川对AI科技评论表示，目前有几个：

首先，一定是要做中国最好的大模型，当下，百川智能的大模型正在按部就班地训练，争取可以在年底之前发布；

在产品化落地的角度，增强大模型在教育、医疗等垂直领域的知识积累，让大模型能够及早在专业领域发光发热；

而这一切的终局，则是让大众能够轻松普惠地，获取知识和专业服务，以AI技术的演进推动社会生产力的提升与变革。

AI大模型的创业战，格局尚且未定。谁能成为赛道的领先者？

技术和算力上，不少公司仍处在同一起跑线上；而在“外功”胜负难分的情况下，“内功”的深浅，反而决定了一家企业的成败。

或者说，从一个企业家的格局，就能看到一个企业最终的未来。

在今天，没有人能预言通用人工智能的未来；也没有人能确知，谁的技术、市场路径能走得更好、更远。

AGI创业者们比格局的背后，实际打响的，是人才的争夺战：谁的认知更深刻、判断更准确，谁就能更有机会招募到更多的核心人才。

当下，王小川在AGI创业上的布局已经初具规模，背后也有前搜狗COO茹立云的支援，两人都是清华计算机系出身，并分别担任清华大学“天工智能计算研究院”的联席院长和副院长，在清华学生中间影响力很高；加之王小川、茹立云两人在工程和商业领域的能力，在这波创业潮中，占据了一个不错的身位。

从ChatGPT惊为天人，再到2023的AGI创业大潮，AI行业仍在令人振奋地不断前进着。而科技究竟要去往何方，仍然是一个充满着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不同于许多人，在谈到AGI时，王小川想到的是技术的终局——以始为终，才能在探索中少走冤枉路，才能打出提前量，在竞逐中实现弯道超车。

此前，在知乎上有个提问：“哪一句话一直支撑着你活下去”。

王小川的回答是：与时间做朋友。

在比赛开始，就看到了终点的王小川，正向着他所确信的未来，坚定地迈着前进的步伐。

未来，AI科技评论还将持续关注王小川、王慧文等明星创业者的大模型创业动态，欢迎添加本文作者董子博（vx：william_dong）交换认知，互通有无。

文末，附王小川的公开信：

今天我正式宣布，创建“百川智能”，一家研发并提供通用人工智能服务的中国公司。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初是如此幸运，波澜壮阔的互联网革命还没有谢幕，通用人工智能时代又呼啸而来。多年前我曾断言，机器掌握语言，通用人工智能时代就来了；我也有畅想，搜索的未来是问答。ChatGPT的腾空出世，地动山摇，这一切都开始成为现实。ChatGPT发布到今天，仅仅131天，每天都有扑面而来的新进展、新突破。131天恍如隔世！

大半个世纪以来，科学家们前赴后继，努力创造通用智能机器。这一天终于到来，我们找到了一条巧妙的路径，用AI成功将语言转化成了数学模型。语言是知识、思考、沟通和文化的载体。维特根斯坦说，语言的边界就是世界的边界。当AI掌握了语言后，就开始认知世界，成为有知识、能思考、善表达、会学习的智能体。我把这样的智能体称为“语言AI”。

人类个体总有消亡的一天，但能够将毕生的知识通过语言记录下来供新生命学习、继承，文明因此延续。人类协作也需要个体之间通过语言沟通。掌握了沟通和世界知识的语言AI不再只是人类的“工具”，而将成为我们的伙伴和超级助理，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智能时代会改写互联网时代的范式。‘连接’会被‘陪伴’取代，‘信息服务’会被‘知识服务’取代，‘免费与广告’会被‘付费与高品质’取代。

智能时代也会改写自工业时代以来的范式。曾经是专业化社会分工带来规模效应与效率提升，而未来会是逆专业化分工：之前需要很多公司协作完成的工作，会因为AI的赋能‘端到端’的完成。

智能时代将再一次开启“文艺复兴”。每个人都会因为AI的助力而变得更加强大。用好AI，一个人就可能做一个公司，解决之前难以解决的难题，也更容易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社会也会更加扁平，以前少数人才能享有的智力服务，也能更普惠。

告别搜狗后，我已开启新的远征：立志往后二十年，为生命科学和医学的发展尽一份力，为大众健康做出一点贡献，核心路径是构建生命健康数学模型，并已经付诸行动。ChatGPT的出现，也将成为新远征的重要助力。

不仅如此，ChatGPT是我过往经历的延续和升华。2019年我将搜狗的使命升级为“让表达和获取知识更简单”，愿景定义为“帮助每个人轻松地对话和书写。便捷地获得知识和服务，提升工作效率和生活品质”。

搜狗输入法和搜狗搜索的数据制备和产品形态，也与ChatGPT接近。它们都是把互联网上的全部语言数据收集、清洗，压缩成数据库并构建超级产品。随着深度学习的发展，这些产品都多次迭代升级，全面用上了Transformer/Bert等技术。输入法猜你想说什么，搜索猜你想要什么。而ChatGPT把这些能力推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是输入法、搜索之外，第三个把全网数据转化成语言服务的超级产品。搜狗未尽的使命在机器掌握了语言后终于可以实现。

很多朋友认可我的技术理想主义和技术驱动的创业经验，鼓励和支持我做中国的OpenAI。也有很多搜狗和非搜狗的技术大拿，得知我有做大模型的想法，主动申请参与组队，甚至“带资入组”。

我最动心的是，能和一群有理想的人，用极致的技术驱动创造出颠覆性的智能产品。这一次，百川智能将借助语言AI的突破，构建中国最好的大模型底座，并在搜索、多模态、教育、医疗等方面增强，帮助大众轻松、普惠的获取世界知识和专业服务。

筹建百川智能不到两个月，已有多位技术合伙人和领军人物的加入。到这个月底将会有近50人规模的精英团队。大模型的训练也已经启动，进展顺利。按照现在的进度，争取年内发布国内最好的大模型和颠覆性的产品。

我们是中国公司，但我们并不希望只是“中国的OpenAI”，而是能建立世界级的视野和技术品质，让中国享有世界级的产品，产生有世界影响力的技术的突破，进而服务海外。百川本意是众多的河流汇集奔赴海洋，象征着众多数据、行业知识汇聚成为一个强大的智能体系，生生不息。百川也象征着集百家智慧，更多人与我一道共赴山海。我们呼唤中国的领军人物、行业产品经理和远在美国的同仁的加入。

同志们，请通过如下邮箱联系我们：

80@baichuan-inc.com

通用人工智能时代刚刚开启，我们作为第一批跨入新时代的人类，带着焦虑和好奇去拥抱它，思考和探索“我是谁？”我们还可以把自己的智慧注入它，做新时代的开创者，让后代们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繁荣和延续人类文明。

百川智能CEO 王小川

2023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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